绝对中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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无趣之人、废话选手。擅长一时兴起,见异思迁。

【狗茨】摸鱼 - 教书先生和地主家的傻儿子(下)

周六上午还要搬砖哭唧唧……

五千字摸完了,想了想没合并更新……第二部分如下 ↓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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说是傻,其实真的不至于。

脑子不是那么清楚是真的,但是傻还真的不至于。横竖就是地主婆本来就娇养,一点儿不是能夸成一箩筐。茨木的注意力很难集中,譬如你同他说什么,你在同他说话,他眼珠子一转看到边上的一个玩意,马上就跑偏了。你问他方才说了什么话,他再看回到你身上,就只能摇头。旁人都当他是反应跟不上,当他是傻,其实没有,真的没有。

大天狗耐心好,把人规规矩矩的安在宽宽大大的檀木桌子前坐着,从握笔开始教。

茨木右手折过那回之后就使不上劲儿,只得用左手。大天狗就笑笑,轻巧巧的在茨木面前换了只手拿笔,反手在素白的纸上连连几笔,就勾出了半拂青山。茨木惊讶得厉害,伸手就去抽那只细细的毛笔,一下没抽得动,扁着嘴再抽。大天狗也不问,就松开些手,茨木从他左手里抽了笔,一脸期待的塞到他右手里,如愿就看到那只笔在他一样修长好看的右手下点点星墨,开出一树繁花。

这是茨木那个年纪里记得的、为数不多的几件事之一。

小少爷拍着手欢喜的问道:“这是什么呀?”

先生在他欢喜的笑容里也清浅的弯起眉眼,柔和的嗓音暖过春风:“这是风月。”

 

 

 

日月会像一条小溪,很平静的流淌过去。

初见时还是早春,忽而今夏。

茨木头发长,怕热得厉害。夏日里人又容易倦,往年茨木都每每睡到日上三竿,他打着滚不愿意起,丫头婆子哪敢拽他。现在大天狗来,在井中打了清凉的水拧了汗巾子,手也凉凉的。贴在小少爷扯得歪歪斜斜的夏衫领口,沁得一个激灵就睁了眼。

小少爷不高兴的嘟着嘴,头发乱蓬蓬的,眼睛红红的,咕噜噜摇头打滚。先生就取个盒子来,揭开看也不是什么稀罕物什,大颗的山楂裹着糖衣,嚼进嘴里又酸又甜,酸也刚刚好,甜也刚刚好,吃得口舌生津,高高兴兴的醒了个通透。

茨木现在认得些字了,左手拿笔也能有模有样,一手狗爬能认出个字也比鬼画符还不愿意画要好,地主婆看得默默的擦了两回眼泪,拉着大天狗千恩万谢。就着茨木的屋子边拾掇了一间屋子来,说私塾五天休一天的时候,这厢被拖得晚了,就不回去了。

茨木和大天狗越来越熟悉,小少爷越来越黏先生。

这不算什么事,本来。

不过对于这样小地方的人们来说,到了一定年龄,婚媒嫁娶,是一定会提上日程的。大天狗初来时还好,大家都不熟悉,也就不好张口就提这事。现在不一样了,老私塾先生已经不上课,就监管着一干娃娃们念书,大天狗上午从地主家回来,下午再给私塾里的娃娃们上课。前后几个村方圆画个圈,都知道这个私塾先生生得俊秀,脾气还好,地主家那个傻儿子都被教得开了窍,是个良人。

然后呢,掰着手指头算算看,地主家的那个傻儿子,今年入秋也要十七了。

 

先生怎么想呢?

先生……先生在很多年后忽而想起过一次当年。

当年啊,你说一次也没有想过抽身,不是真的。

因为人生就这一世啊,这一世要怎过,才能在垂垂老矣之际回顾这多少个年月,不那么遗憾呢?

做媒的很多,当然很多。先生也是考虑过的,不是忘记了那一声困倦的“嗯?”,不是黑白了那温柔到惊艳的金,也不是情愿模糊掉那一纸风月。只是在想,这本来就是应该发生的一切,小少爷没有面如罗刹,眼如铜铃,他也不是个傻子。他其实生得很好,也可以慢慢的、完全的变回一个寻常心智的人。小少爷应该在二十前后的年纪里遇到一个姑娘,然后成为一个丈夫,一个父亲。

而他也一样。

只是,没有想到。

地主婆生日,前后摆了满满的宴,五方邻里都来吃酒。地主家的儿子,听闻已经不算个傻子啦,心尖的人就带着女儿来见。小少爷从衣橱里翻出爹爹的大棉袄子,拿娘亲的胭脂水粉胡乱涂成一个花脸,见人的时候一下蹿出来,白发蓬乱,面如罗刹,眼如铜铃,虎背熊腰,五大三粗。

本来就只听闻过谣传的姑娘和双亲哪里看得清,吓得几乎要厥过去,连连退走了。

地主婆哪里舍得怪小少爷呢?横竖就说,那户人家她也没看得上。

先生来问,为什么要吓她呀?

小少爷被大棉袄子捂出一头汗,面上的水粉脱得七七八八,大花脸成一个小花脸,只瞧着那双金色的眼,一如当初。我才不要娶媳妇呢!

先生就说,这是一贯来,一贯人都要过的日子呀。

小少爷被教了半年,已经能振振有词,我本来就不是一贯人!

先生一时也无言,后面只得笑着问,那你要怎么过呐?

我欢喜先生,想一直和先生在一处。小少爷口齿清楚,要娶媳妇,就娶先生好了!

地主婆连连摆手说先生莫要放在心上……翌日先生就见不到小少爷了。

出事不会出事的,地主婆那样爱这个孩子。只是不会再让那个孩子同自己见面了。

不知道……他会不会和自己一样难过呢。

也许会吧,他从不说谎。

……

还是不要了,这样疼,别让他疼。

先生想,小少爷的注意力很难集中,现在虽然好些了,但是……至少这件事,让他赶紧忘掉吧。

 

 

小少爷大闹。

一时间比起之初的之初,还要管不住。先生给他规规矩矩调好的作息,几个昼夜颠倒,完全的退了回去。小少爷暴躁的见人就砸,地主婆都进不了房门。不消半个月,人已然散了一半。

这能怎么办呢?有丫头怯怯的问,要不然,找个神婆来给小少爷驱驱邪吧。

病急也是乱投医,就去请了神婆。

神婆去看了一圈,叹着气把地主婆拉到一边,问她为什么不愿如小少爷的愿。

地主婆心里有事,也就问这是何故。

神婆说,小少爷不是要驱邪,他那样,不过是求不得。

神婆又说,小少爷这副模样,已经为你家宅担了仇仇怨怨,你一个做娘的,别的都不讲,崽儿这样想求一事,你如何就不顺着他?

地主婆叹着气说了前后,那先生好人是个好人,可盘古开天地以来,哪有男儿家娶男儿家的,这不是要被人戳脊梁骨。

神婆就道,你也是个迷糊的。你图你这不若常人模样的小儿子开枝散叶?

地主婆摇头,哪图这个。

神婆又道,那你图他何为?

地主婆道,平安一世。

神婆就笑,你这小儿生得这模样,又神智不全,就算不娶那男儿家,难道旁人少说他了?多这一桩,又能怎么样。你既是图他一世周全,不应该顺他心意?你不顺他心意,他眼下这光景,能平安得了这一世?神智不全的人求起愿来更加硬气,因为他神智不全,除却这一件,他想不了别的。你不顺他,不是让他死?你怕人说闲话,所以宁愿你崽儿去死?

地主婆发狠的一道,我怕那些旁人作甚,我崽儿病时,哪一个旁人能替他病?我崽儿痛时,哪一个旁人能分他痛?他才堪堪好了些,巴着脸就有人想往上贴,除却我一个做娘的,想来想去竟是再没有一个先生无关于我崽儿还贴着心对他好,也难怪我崽儿只亲近那先生。我哪能因为这些个旁人送我崽儿去死,不过就是两人呆做一处,是男儿家不是男儿家,又有什么紧要。

 

 

这事就这样过去了。

先生再来时,还带了那个盒子,打开来看,依旧是大颗的山楂裹着糖衣。小少爷委委屈屈的张嘴去吃,嚼着一嘴还含含混混的说,先生带的糖葫芦好吃,别的都不好吃。

先生不答,只垂了眼笑。

当然了,糖衣是甜的,山楂是酸的,一颗咬下去,总是酸的要比甜的多,小少爷哪会喜欢。他把山楂切开来,肉挖空些,籽也掏掉,酸和甜就刚刚好。

吃完了糖葫芦,就继续教着念书。小少爷现在会的字多了,写下来的都能认得。

大天狗握着茨木的手,一笔一笔的写。

“这是什么字?”

“吾!”

“心!”

“悦~”

“汝~”

“再念一遍?”

“吾心悦汝!”

“对了。”

“嘻嘻~”

“反过来呢?”

“汝...悦...心吾!”

“嗯...只反第一个和最后一个。”

“汝……心?……悦吾。”

 

秋高气爽,碧蓝的一片天。阳光是暖暖的橙色,从雕花的窗里洒进来,印得宽大的檀木桌面上开满影花。

这是茨木那个年纪里记得的,为数不多的几件事的另一件——

大天狗俊秀的眉眼微微的弯起,深色的瞳里落满细碎的阳光。

他探过身来吻上自己,薄薄的嘴唇贴在自己的唇角,他笑。

“这都让你知道了。”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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